物流解密：一支中国疫苗怎样在海外着陆？

  萨尔瓦多是位于中美洲的一个小国，一侧是北太平洋，另一侧被危地马拉和洪都拉斯夹住。要去到这个盛产咖啡和棉花的地方并不容易，从北京起飞先去法兰克福，再到迈阿密转一次机，32小时后可以到达首都圣萨尔瓦多，这已经是几乎最快的方案。

  4月6日下午，一批载着中国疫苗的飞机下午从北京起飞，只在北美转机一次，配合缜密的地面团队，隔天早晨抵达了圣萨尔瓦多。这一趟运程只用了19小时，在背后搭起这条物流供应链的，是“菜鸟网络”(下简称“菜鸟”)这家新型数字物流公司。

  疫情超过一年，全球已经有不少疫苗上市。但从来被视为疫苗主力的美国与西欧发达国家此时仍然自顾不暇，难有分担疫苗出口的余力。另一方面，中国出口的疫苗已经突破1亿剂次。根据英国分析公司Airfinity数据，目前中国生产的疫苗占到全球总生产剂量的1/3，也是目前新冠疫苗的第一大出口国。

  在将最新一批疫苗送至萨尔瓦多之前，菜鸟在3月完成了中国政府捐赠圭亚那政府新冠疫苗的运输任务。自疫情发生以来，菜鸟累计向全球150多个国家和地区运送了超过2.5亿件口罩、防护服等医疗物资。

  现在菜鸟在列日、迪拜、吉隆坡等地的6个eHub(数字中枢)并未停止高速运转，只是运输重心随着疫情变化逐渐转向疫苗。

  近日美国杜克大学的一份研究预测显示，以2剂疫苗估算，大约需要110亿剂新冠疫苗，才能满足全球70%人口的疫苗接种需求以实现群体免疫。在全球运力都在疫情下受到重创的情况下，要将上百亿支疫苗在全球范围运输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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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球运力困境

  飞机与航路数量带来的运力限制是最先摆在眼前的问题。

  大批疫苗需要合适的飞机来实现运输。全货机的运载量在100吨左右，是运送疫苗最理想的机型，但由于全货机数量稀缺，包机需要在一个月前与航司联系，以为安排货机以及航权留出空间，流程漫长。

  做个类比，如果将110亿剂次的疫苗全装进波音747全货机中，需要1.5万架次，但目前全球运营的货机总数仅在2200架左右。其中联邦快递、UPS和DHL占到总量的70%。中国有178架，只占全球全货机的8%，要应付疫苗的全球输送并不现实。

  而如果用客机腹舱运载，窄体客机的货仓空间仅有150平方米，只能承载3吨疫苗。空客、波音的宽体机载货量上限也只在20吨以下，无法独立承担大规模运输任务。

  再退一步，就算有了足够的飞机，也不意味着疫苗能够起飞。疫情导致客运航线异常紧张，截至今年3月，各航司国际线运投相比2019年恢复程度不到10%。疫情导致大量航路断航，开新航路则需要途经各国的审批，这又是另一个漫长的过程。

  一个办法是航班的“客改货”以及增加“货机腹舱”空间。

  去年4月21日，菜鸟深圳-以色列常态化货运包机首航，这是一架波音787宽体客机，但在座位上则是一箱箱货物。这种改装形式一开始的出发点在于跨境电商，意在帮助中国商家在疫情期间的外贸出口。

  全球抗疫以来，菜鸟每月启动了近200架次包机，确保了全球物流网络在疫情期间高效运营。这里面就有不少采用的是“客改货”的方式。中国到以色列的全链路快递物流时效也因此提升到了10天左右。

  在必要时候，货物的运力可以转换成疫苗等医疗品的运力。“客改货”后，单体客机的运力可以增加10吨，极大提升了客机的运输效率，前述萨尔瓦多的运输任务就采用了全货机与“货机腹舱”的双程模式。

  在航权方面，菜鸟多条固定的国际物流航路在疫情中稳定运行，在疫苗运输中可以成为依靠。航线包括杭州到里加、莫斯科和列日，哈尔滨到叶卡捷琳堡，中国香港到列日、巴西等等。这些航线上菜鸟包机都有固定的班次，物资来了就走，确定性很高。

  在此前一次飞行距离达到27600多公里的口罩运输任务中，菜鸟在一天内拿到了从南非到中国之间11个沿途国家的航权。这意味着在一些非常规的运输路线上，菜鸟可以协调各地空管、民航等机构，在短时间内打通航线。这对于对时间更加敏感的疫苗运输来说十分重要。

  一年前国内疫情爆发时，菜鸟织起了那张将海外物资运到国内的网，现在终点变为起点，菜鸟此前积累起来的航权优势此时也成为其承担疫苗出口任务的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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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苛的疫苗运输

  疫苗出口的另一个门槛在于，其对环境条件的要求很高，甚至被普遍视为医药物流中要求最为严格的运输品种之一。温度控制是生命线，过冷或者过热都会导致疫苗失去活性，进而失去效力。

  “新冠疫苗运输的关键点就是冷链，而观察疫苗对冷链的敏感性可能也是我们确定优选疫苗的一种方法”，华盛顿大学生物技术与药物发现研究创新中心主任Michael S. Kinch曾表示。

  在全球范围内，不同厂商研发的新冠疫苗其温控要求存在较大差异。此前，辉瑞与BioNTech研发新冠疫苗的存储温度要求-70℃，一度引发外界对其冷链支持难度的担忧。相比之下，中国疫苗所要求的储存温度为2-8℃，相对宽容。但面对爆发式的运输需求，温控设备的紧缺又成了新问题。

  目前疫苗温控的保障方案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使用具备主动制冷功能的温控箱，另一种方法则是借助干冰等制冷剂来进行被动冷却。

  这两种方法都各自存在着现实困难。首先，在巨大的疫苗运输需求面前，主动温控箱数量严重不足，且装着疫苗去的温控箱往往需要空置返回进行下一次运输，运送费用高且效率低。

  如果使用干冰，一方面成本高，另一方面基于航空安全，飞机可运载干冰的总量将受到限制，这意味着疫苗的运载量也会受限。

  国际航空货运协会(TIACA)为此发出呼吁，希望未来能研发出新的稳定剂以提高疫苗的存活温度。而短期内，只有从运输过程上动手，进一步榨出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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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鸟的进击

  新冠疫情发生至今，全球物流业都裹挟在一场前所未有的战斗中。与其他行业相比，它在受到疫情冲击的同时，又必须24小时战斗在抗击疫情的最前线。医疗品的全球流通，跨境贸易通道的稳定，都需要物流在其中作为基底。

  相比几个国际物流巨头，中国的物流企业在全球枢纽布局上相对滞后：DHL拥有3个全球一级转运中心，在亚太地区有3个二级转运中心;FedEx拥有包括孟菲斯机场在内的10个全球枢纽转运中心和近百个次级货运中心;UPS则有一个全球超级枢纽(路易斯维尔机场)以及全球范围内的12个枢纽，并且拥有1950个转运货站。

  中国目前还没有专门的货运机场，顺丰在湖北鄂州投资建立的首个货运机场定位也是服务国内运输，且最快也要在今年年底投入运营，眼下尚且无法为疫苗出口提供帮助。

  相比之下，菜鸟的提前布局，已经在当下建立起了一些优势，比如近几年从服务全球跨境贸易中积累出来的eHub群以及快速通关能力。

  位于比利时列日的eHub 占地面积超过22万平方米，相当于一个小型机场的占地面积，承担着欧洲10多个国家的物资分发。香港eHub作为最新落地的枢纽近日也已正式开通，此后运往菲律宾、马来西亚和泰国的货物交付时间最快缩短60%。

  依靠着杭州、中国香港、吉隆坡、迪拜、莫斯科、列日这六个提供航空货物仓库和配送中心服务的货运枢纽，菜鸟得以在运输疫苗时成为拉起整条全球供应链的基建配置——大量接收疫苗后再有序分发、配送。

  在货物转运过程中，通关环节是最复杂的程序之一。从装卸、堆放、理货、申报、查验直到放行，通关能在多短时间内完成，直接决定着整条链路的运输效率。国际货运往往需要面对多个不同国家，流程和报备资料也有诸多差异，通关也因此成为最卡时间的一环。

  而这正好“切”上菜鸟多年服务中小企业贸易所沉淀下来的的关务平台优势。菜鸟所有系统标准都是与海关对接，可以应对不同语言、标准的报关资料。

  位于吉隆坡的eHub通过与马来西亚海关打造的“秒级通关”，在运行半年内就累计为中小企业省去了3000多万个小时的通关时间。国际物资运输分秒必争、每个环节都要与时间赛跑，关务环节的通畅无疑将为其节约巨大的成本。

  在这些时效提升的背后，实则是大数据、云计算以及人工智能能力在技术层面为整条物流供应链提供支撑。一套菜鸟的智能算法从药厂冷库取货封箱就开始介入，随后的机场冷库转存、机舱内温控调节、落地运输等环节得以被无缝衔接。

  最近，菜鸟还结合阿里健康“码上放心”追溯系统，实现了疫苗“一物一码”的精准对应，用电脑、手机APP就可以实现疫苗的全球温度追溯。

  但即便如此争分夺秒，疫苗运输仍然是一个严苛的时间游戏。哪怕到达目的地前的一切环节都极为高效，疫苗的末端配送依然面临着严峻的时间考验。疫苗在到达后能否尽快投入使用——如果不能的话——疫苗短期内如何储存，这在很多基础设施薄弱的国家和地区往往成为疫苗着陆之后的问题。

  菜鸟为此设计了一款被动医药冷链保温箱，这一装置可以保存温控需求在2°C-8°C的疫苗长达216个小时——这意味着在运输团队花了19个小时将疫苗送达中美洲后，留给当地医疗体系和政府来操作这支疫苗的空间还有将近9天。

  公开数据显示，2020年12月单月中国疫苗出口金额达1.9亿美元，超过了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年份的疫苗出口额。疫情在全球范围的运输需求才刚刚开始，涉足国际业务的物流公司们需要提供充足的运力，匹配疫苗在全球的流通。

  而在疫情中负起重担的菜鸟，也通过这一次次突破极限的运输考验，成为了中国第一家真正具有全球服务能力的新型物流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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